又是月明星稀，菊花搖著蒲扇坐在紅葉家屋外的曬場上。聽到嬸子告訴自己，紅葉已幫工作的事情問好，在他們公司食堂幫忙，包吃包住工資還有二千塊錢左右。菊花聽到，心還真的動了。

可想到自家丈夫那兇神惡煞的模樣，又有些膽怯的問著嬸子：“嬸，萬一俺家他到時逮著把俺打一頓咋辦？還有，他要看著俺，俺怎麽跑出去？再有就是紅葉她們在哪個地方，俺怎麽過去？俺可沒出過門，真的不知怎麽能過去。”

菊花所擔憂的不無道理。自從初中輟學以後就在鎮上的小作坊裏打工，然後又由父母包辦嫁給黃狗子，她走的最遠的地方就是縣城，並且還是和黃狗子去縣民政局辦結婚證時。陡然讓她一個人去大城市打工，她還真的不知怎麽過去。

“確切地址倒不用擔心，俺這就打個電話給紅葉，你自個向她問清楚。你比嬸強，你識得字，這去哪還不容易？他真要打你，你正好更有借口回娘家，到時偷偷一走，等他想著去找你時，你早就到了外面。你自個想想，你在這山頭上累死累活的，還天天被狗子打罵，這過得是個啥日子？去了外面管吃住還有錢拿，要比你在山頭上刨一輩子地強多了吧？唉……俺要不是不識字，年齡又大了，俺還想著讓紅葉他倆幫俺找個活幹，比這天天背著太陽下山要體力輕。”黃秀群知道，自己計劃的成敗就在於菊花能不能沒有顧慮。所以這會她一定要把菊花的心說動，這樣才能看到自己想要的結果。

菊花停下了手中的蒲扇，在那楞著想了會又說道：“嬸，俺想好了！俺這樣在他家過著，那個老不死這樣不是人，狗子又是畜生一樣，等孩子大了知道這些事，讓俺到時還有啥臉！俺就聽你的，讓狗子打死那個老狗東西，俺就是被狗子打一頓也值得。反正俺也不和他過了，這個家俺是涼了心。”看到別人家這些年越過越好，自己家卻越過越窮。菊花對好逸惡勞的狗子徹底失去了希望，被嬸子如此一激將，更是打定了離家出走的心。

“菊花，也許嬸不該這樣教你，可看你過得日子，嬸真的替你難過。嬸說句難聽點的，你就是像嬸這樣做個寡婦，也比跟著他要強，最起碼你能過得舒心。”黃秀群心中在想著，這樣是不是有些太對不起菊花。可想到狗子那種懶人，她又覺得自己這樣是在幫著菊花。

“嬸，你說的俺知道，你這都是為俺好。嫁給這樣的男人，他是不給家裏減輕點，反而給俺添罪。要不是那個老不死的明著和偷著都給俺錢，還幫俺幹點活，俺真的早就過不下去了。要不是因為這，俺也不會讓老不死的跟俺……嬸，去紅葉現在上學的那邊得好些錢？俺不知俺偷偷攢的夠不夠。”菊花一下想到了重要的路費問題。

“俺還真不知道，俺這就幫你打電話，你自個問下紅葉。依講應該要不了好多吧？”黃秀群說著站起來，就往自己睡覺的房間去。菊花緊跟著站起來，也跟著走進去。

“菊花，你識字按的快些，就是這個號碼。”到了屋裏的黃秀群，指著墻上寫著電話號碼的位置，讓菊花幫著撥電話。

電話撥通，傳來幾聲待接的鈴聲後，紅葉的聲音想起。“娘，你怎這會打電話過來了？我這到同學這邊過來玩，還沒回住的地方去，我還想著等回到住處了打給你呢。”

甜甜今晚，在紅葉沒下班前就趕到了豪威公司。連續十幾天忙著她那“偉業”，早就一個人無聊的經常發信息打電話給紅葉，說要找紅葉一起玩玩，可被紅葉說剛來公司真的沒時間，才一直不爽的等著。好不容易聽到紅葉說，與豪威公司簽訂了資助合同，借著要為紅葉祝賀的借口，把下班後的紅葉給拉了出來。

“那你說話方便嗎？你菊花嫂有幾句話問你。”黃秀群一聽紅葉身邊有人，忙低聲說道。

紅葉對著甜甜舉手示意了一下別出聲，才對手機裏說道：“娘，有什麽事就讓菊花嫂說唄。我同學坐的遠，她聽不到手機裏的聲音。”

聽到紅葉的話，黃秀群對菊花說道：“菊花，紅葉說方便，你自個跟她說說。”黃秀群說著把話筒遞給菊花。

菊花有些難為情的開口說道：“紅……紅葉，俺是你菊花嫂子。俺就是問……問你幫俺找的那活穩不穩當？還有……就是怎麽坐車去你那？大……大概到那得多少車費？”

“菊花，紅葉不就像你自己老妹一樣，你別不敢問嘛！”看到菊花有些吞吞吐吐的問完，黃秀群鼓勵著菊花說。

菊花聽著話筒裏紅葉正說著的話，對黃秀群點了點頭。

紅葉告訴她，早上八點半就有縣城車站到H城市的直達班車，。車費也不是太貴，一百六十塊錢就能坐到地方。還說菊花真要過去，走之前或到了地方打個電話給她，她到時去車站接菊花到公司。

“紅……紅葉，俺……俺這是偷……偷著跑出去，家裏的電話肯定不能打給你。俺……俺又沒手機，到時去了咋聯系的上你呢？”菊花感覺這出次門去外地真難。

“菊花嫂，你聽我說：你要是從家裏走時沒辦法打電話給我，你可以下了車，在車站邊小店裏有公用電話，打給我也是一樣。你打了電話說好在車站哪裏等我，我估計半個多小時就能趕過去接你。電話不貴，就說幾句話，頂多也就兩塊錢。”紅葉告訴著菊花怎樣聯系。

“哦……那俺到時過去就依你說的找你。紅葉，嫂還有一事求你，就是……你千萬不能讓俺們莊上其他人知道，俺去了你那你。俺……俺怕狗子到時找過去，還不要把俺打死啊！”菊花央求著紅葉替自己保密。

“菊花嫂，娘都跟我說了你的事情。你放心好了，你在我一起，除了春風哥知道，我不會再讓其他人知道的。”紅葉很清楚菊花的擔憂。

“嗯！那俺這給你招麻煩了！等俺過去掙到了錢，俺會好好謝謝你的。”菊花心裏很感謝紅葉母女。沒想到自己家公婆和男人這樣欺負秀群嬸，嬸子一家還想著幫自己。她這會已經想好，等自己真的掙到了錢，一定要買些東西，謝謝紅葉一家。

“菊花嫂，看你說的！我們都是一起住著的鄰居，能幫到你不是應該的嘛！你怎還和我這見外了呢？你放心，到了這邊，有我和春風哥在，保證不會讓你沒有地方去。”紅葉心裏也挺可憐菊花嫂，可狗子太不是人，紅葉每次回來哪敢去和菊花嫂聊聊天。

“紅葉，你不是俺親妹卻像俺親妹一樣對著俺，還有嬸……都是俺家他對不起你娘三。俺這輩子也還不完，你們一家人對俺的恩。俺這就不說了，你跟嬸說說話吧！”菊花說著幾近落淚，不時忙著用另一只閑著手抹著眼睛。說完這些，忙把話筒遞給在一旁的秀群嬸子。

黃秀群對紅葉又叮囑了幾句，說紅葉那有同學在，就先不說了。

掛了電話的黃秀群，翻出抽屜裏春風留下來的一支筆，讓菊花把紅葉的電話記著，到時過去時好打電話給紅葉。

等菊花記好手機號碼，已經打開電扇的黃秀群說道：“菊花，俺倆就在屋裏說吧！在外頭萬一被人聽到……俺跟你說，你到時就……”黃秀群再次對著菊花的耳朵，小聲嘀咕了一陣。

“嬸，這樣狗子會不會真的把俺往死裏打？俺這到時要走不了咋辦？”菊花聽著真到了要這樣做的時候，心裏有些打起了退堂鼓。

“瞧你這丫頭，嬸還能害你不成？就你家狗子那德行，知道這事後肯定要跟他老子打起來。你到時就裝著死不從，就你公公那樣，肯定會強來。你說狗子看到能相信是你自願的嗎？狗子到時一露面，你就捂著臉大哭，狗子忙著和他爹幹仗，這讓他丟臉的事，他肯定不會先打你。再說聽到你哭，俺們肯定會過去，狗子就是真的要打你，到時不還有俺們拉著嗎？你趁俺們都去了，就說沒臉在家裏再呆下去，收拾東西回娘家，趁這不就走了？

菊花，你想下，你不趁這個機會走，你老婆子回來後，你在哪還能有這樣離開家的機會？有你老婆子在家，你公公敢這樣直接在你屋裏對你嗎？你要在外面和你公公，狗子或許就認為是你自願和他爹的，他肯定會把怨氣大都對你發出來。

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，就算你現在瞞得再緊，遲早有一天也會被狗子知道。到那時你要想走，可就真的沒哪可以去的了。”

黃秀群心裏覺得自己有些對不住菊花，這樣挑唆菊花把自己被公公……等於把菊花的名聲敗壞了。可想著黃家父子的不是人，她又覺得這樣並沒有什麽對不起人。反正菊花不跟狗子過了，也不會再回到這山溝裏，名聲好壞也影響不到菊花的以後。

菊花聽到黃秀群的話，內心一番掙紮後終於橫下了心。看著黃秀群說道：“嬸，俺聽你的！俺一定要離開這個家。就依你說的，俺明晚上等他回來，偷偷跟他說，讓他到時歇晌時偷偷回來逮他爹。”

“記著，千萬要讓老東西像強對你來硬的一樣，這樣才能讓狗子把火都發在他爹頭上。”

“嗯！俺記著了！”菊花點著頭。

黃家家破人亡的悲劇，就在兩個女人的預謀中慢慢走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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